摘 要
在这一背景下，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ESG）理念的崛起以及产业链供应链数字化、韧性化等主题的兴起，不仅引领着供应链管理的范式转移，更催生出一种全新的、超越传统线性与集中式框架的供应链形态——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
本文深入探讨了供应链的演变过程，从单一企业供应链出发，经过链主主导供应链和平台供应链的阶段，最终迈向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的新时代。
在治理机制方面，本文探索了供应链管理的治理模式如何从集中式控制向多方协同转变，并进一步发展到基于智能合约和区块链的自组织治理。这种转变不仅提升了供应链的透明度和效率，还增强了其适应性和创新性。
引 言
在当今快速发展的社会经济背景下，供应链作为产业发展的重要支柱，其模式和管理方式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张哲与陶敬中等, 2024)。随着产业链供应链发展的不断深入，特别是市场需求的多样化，以及环境与社会责任的日益增强，供应链不再仅仅是企业内部的物流和信息流的管理，而是涉及到整个产业链的协同发展(宋华与杨雨东, 2022)。
特别是在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下，供应链的数字化转型已成为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的重要因素(李长英与王曼, 2024)，通过物联网、区块链、大数据分析以及人工智能推动供应链向高质量、高效率方向发展已经成为当今供应链创新发展的主导力量。
然而，供应链的发展并非没有挑战。在追求经济目标与实现社会目标的双重压力下，供应链管理的复杂性和多元性日益凸显。数字技术与数据治理需要紧密结合，在提高供应链运营效率和响应速度的同时，又要保证数字获取的及时性和公平性；企业主体必须与社会主体协同合作，以实现更广泛的社会责任；企业运营需与生态发展相协调，以确保可持续发展。在这一多目标、多要素、多主体、多维度的状态下，如何平衡各方面的需求和冲突，已成为供应链管理领域亟待解决的问题。
此外，供应链的发展模式也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宋华, 2020)。不同的供应链模式具有不同的特质和优势，它们在应对市场变化、满足客户需求、提高运营效率等方面各有侧重。在众多供应链发展模式中，多中心生态供应链因其独特的网络结构和运行机制，将是供应链发展的未来方向。它强调的是整个供应链生态系统的协同进化，而非单一企业的优化。这种模式如何与其他供应链模式相互补充，共同推动产业发展，也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本文旨在探讨供应链在多目标、多要素、多主体、多维度状态下的复杂性和多元性问题，分析不同供应链模式的特质，以及多中心生态供应链如何成为供应链发展的未来方向。
一、供应链发展变革与挑战
价值确立方面，供应链价值追求逐步由3A（敏捷性Agility、适应性Adaptability及整合性Alignment）转向3R（反应性Responsiveness、韧性Resilience与鲁棒性或再生性Robustness or Regenerative）。
从3A到3R的价值目标演变，映射出企业在快速变化与不确定性的商业环境中，对供应链管理的新期待与挑战。
这一转变要求供应链管理更加注重灵活性、抗逆力与持续创新能力，以应对日益复杂的市场环境，确保供应链的长期稳定与繁荣。
结构方面，由链式导向逐步转向网络及生态化导向。在链条导向的供应链管理视角下，供应链被视为一条由核心企业及其上游供应商和下游客户串联而成的线性体系，管理的核心在于协调各实体间产生的交易活动、物流配送、资金流转与信息传递。
然而，随着供应链管理理论的演进，网络导向的视角逐渐成为主流。在此框架内，供应链不再被视作简单的线性链条，而是由众多节点通过短链连接形成的复杂网络结构，更注重于提升整体系统的灵活性与协同效应。
生态导向的供应链则突破了传统供需关系的局限，将供应链视为一个由广泛的利益相关者组成的生态系统，强调供应链生态的健康、动态平衡与智能决策，旨在打造一个可持续、自适应且智慧化的供应链环境。
流程方面，由侧重于优化和协调企业内部运营流程向跨越企业边界的生态系统转变。
从流程组织范围看，供应链流程管理开始跨越企业边界，涉及更广泛的参与者，包括供应商、合作伙伴、第三方服务提供商甚至更为广泛的利益相关者等，形成一个更为复杂的生态系统。特别是供应链生态化后，不同供应链之间、不同地区之间的流程衔接和协调，也成为了决定产业链供应链竞争力的重要管理活动。
其次，从流程管理内容看，除了运营流程（计划、采购、生产、分销、退货）的组织协调外，供应链与创新链、资金流和人才链之间的协同管理也成为了当前产业链供应链流程管理的核心，即“四链融合”。
要素方面，当前的数字技术如物联网、区块链和人工智能等已经深入融合到供应链管理的各个要素中，成为构建供应链管理能力的重要手段。
然而，不容忽视的是，尽管这一演进趋势愈发鲜明，实际的商业实践中却遭遇了多重挑战与矛盾，这些挑战集中体现在三个关键领域：
其次，流程标准化与透明化的难题。供应链管理强调各环节间的无缝对接，以及流程的清晰界定与透明执行，以此确保责任可追溯。但现实中，流程的多样性与复杂性，加之多目标导向下的运营冲突，令流程的标准化与一致性协调变得异常艰难。面对这一困境，如何在保障流程灵活性的同时，实现流程的优化与透明，是供应链管理面临的又一重大挑战。
第三，数字化转型的鸿沟。供应链的现代化离不开信息的无缝共享与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然而，在追求社会与经济效益双重目标的背景下，供应链各参与方数字能力的参差不齐，构成了数字化转型的显著壁垒。如何缩小数字鸿沟，促进全链条的数字素养提升，进而推动供应链的整体数字化升级，是当前亟需攻克的难关。
供应链模式可以依据供应链控制力以及目标导向划分。基于上述两个维度可以将供应链模式分为四种类型，即企业供应链、链主主导的供应链、平台化供应链以及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见图1）。
首先，在控制力方面，该供应链模式采用分布式控制结构，各参与方拥有相对平等的决策权。这种分权的设计使得供应链的决策更具民主性和透明性，有利于各方在供应链中的合作和协调。
其次，在灵活性方面，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模式表现出高度灵活性。供应链各节点能够快速重组资源以适应市场变化和需求波动，从而提高供应链的应变能力和效率。
在协同管理方面，这种供应链模式基于数字平台实现了深度协作。各参与方通过数字技术进行跨组织的数据交换和流程集成，实现信息共享和协同决策，从而提升供应链整体的运作效率和协同管理水平。
在风险抵御能力方面，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模式的分布式网络结构赋予其更强的韧性和恢复力。当某一节点出现问题时，其他节点可以相对独立地运作，降低整个供应链系统的风险。
最后，在创新潜力方面，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模式具有高度创新性。数字生态环境鼓励各参与方进行持续的技术和商业模式创新，推动整个供应链网络的发展和升级，增强竞争力。
综上所述，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模式通过其关注分布式供应链网络、分权控制、高灵活性、深度协作、强韧性和创新性等特点，为供应链管理带来新的思路和方法，有助于提升供应链的效率、适应性和创新能力，实现供应链的可持续发展。
三、形成机制
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的形成机制是从不均衡，经局部均衡到完全均衡的发展过程（见图2）。
从价值实现的维度看，其转变趋势由局限于单一企业层面，通过供应链的优化运营实现降本增效，到单一价值的实现显露出局限性，供应链参与方寻求更深层次的协作与协调，再到转向追求协同差异化价值，在满足共同目标的基础上实现个性化成长与竞争优势的构建。
从供应链组织方式看，体现了从内部优化到外部协同，再到内外均衡的深度融合发展路径，这一历程反映了企业应对市场变化、提升供应链效率与竞争力的战略思考。
从资源能力的育成和应用看，其演进路径揭示了从资源资本到制度资本，再到网络资本的深刻变迁，这一历程映射了供应链管理理念与实践的持续创新与升级。
从数字技术应用的视角审视，供应链管理的进化路径呈现出从追求透明度，到实现可追溯性，再到确保公平性的递进趋势，这一演变不仅体现了技术赋能的深度与广度，也映射了供应链治理理念的升级与变革。
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过了复杂而渐进的演化过程，这一过程主要可以通过两条路径实现：
一是从企业供应链建设出发，逐步演进至链主主导的供应链，最终发展为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
二是从企业供应链建设起步，通过平台化供应链的构建，逐渐过渡到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的形态（见图3）。
这两条路径各有特色，但最终目标都是构建一个开放、协同、智能的供应链生态系统。
演进路径一始于企业供应链的内部优化，企业通过提升自身的供应链管理水平，包括流程优化、成本控制、质量保证等，以增强市场竞争力。
随着企业实力的增长，某些企业逐渐成为所在产业链中的关键节点，即链主企业。链主企业凭借其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技术优势或品牌影响力，开始主导供应链的运作，推动上下游企业之间的协同合作，实现供应链的整体优化。
在这一阶段，链主企业通过信息共享、流程协同、资源互补等手段，促进了供应链的高效运行与价值创造。
随着数字化技术的深入应用，链主主导的供应链进一步向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演进，链主企业与其他参与者共同构建了一个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生态系统，实现了供应链的智能化、协同化与开放化。
演进路径二则从企业供应链建设开始，但通过平台化的方式推动供应链的转型与升级。
在这一路径中，企业不仅仅是优化自身的供应链，而是通过构建供应链平台，吸引并整合众多供应链参与者，包括供应商、制造商、分销商、零售商、第三方服务提供商等，形成一个开放的供应链网络。
平台化供应链强调互联互通与资源共享，通过数字化技术，如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实现了供应链信息的实时传输与智能分析，提高了供应链的透明度与响应速度。
随着平台规模的扩大与功能的完善，平台化供应链逐渐发展为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平台上的各个参与者在数字化技术支持下，实现了更加紧密的协作与创新，共同推动供应链生态的繁荣与发展。
与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的演进路径相适应，供应链治理机制也经历了从传统、中心化向现代、分布式治理模式的深刻变革。这一转变不仅反映了供应链管理理念的更新，也体现了技术进步、市场环境变化以及企业战略调整的共同作用（见表2）。
文章来源于宋华.从供应链走向多中心数字生态供应链：理论研究与探索[J].供应链管理,2024(08).
